苍溟为新天道忍辱负重三千年，连对知砚的深情都是假戏真做的一部分。

真相大白那天，他隔着仙阙云海致歉：“不得已而为之。”

知砚拂去星冠上最后一缕凡尘：“无妨，三界为重。”

直到那个飞升的小仙官捧着命簿跌跌撞撞闯进琼华会——

眉宇间分明是知砚凡间战死的丈夫。

小仙官腼腆一笑：“星君，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？”

身后突然传来玉盏碎裂的声音。

那位曾把谎言说得天衣无缝的仙尊，眼底掀起了焚天的火。

知砚看着杯中晃动的琼浆玉液，映出自己模糊的倒影。苍溟的失态，超出了她的预料。那三千年的戏，他演得投入，她看得分明。

难道演得太久，连他自己也信了？

知砚起身，准备返回北辰星殿。刚行至元初莲境外的虹桥，一个身影便挡在了前方。

是苍溟。

眼底深处翻滚着未散的墨色。

知砚停下脚步，：“苍溟仙尊，有何指教？”

“那个小仙官……是谁？”

“仙尊此言何意？方才莲境之上，他不是已自报家门，乃司命殿新晋仙官。”

“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！”苍溟向前逼近一步，周身的仙压引得虹桥周围的流云都为之滞涩。

“仙尊，”她声音平稳，“三千载戏码已然落幕，新天道亦已稳固。你我的‘不得已’，早已成为过去。如今，本君与何人相交，如何看待他人，似乎并不需要向仙尊解释。”

知砚的云靴踏过流光溢彩的桥面，步伐稳定，背影决然，未曾有一丝留恋。

是啊，那三千年，起初确是为了掩人耳目。

可为何在真相大白，她平静说出“无妨，三界为重”时，心头会涌起那般汹涌的失落与不甘。

仙吏司递了一纸调令，将司命殿那位新晋仙官云衡，调入了北辰星殿。

数日后，云衡正在偏殿内核对一卷古老的星象记录，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：

“此处记录有误，牵牛星与织女星的光谱交汇周期，非是典籍所载那般。”

云衡一惊，连忙转身，只见知砚不知何时已立于他身后，正垂眸看着他案上的卷宗，自持清华。

她走上前，指尖在那卷宗上轻轻一点，一缕星辉注入，卷宗上的图文自行修正。“星辰运转，看似恒定，实则亦有微渺变化，需以自身神识感应，不可尽信故纸堆。”

他努力定下心神，恭敬应道：“是，小仙谨记星君教诲。”

“在此处当值，可还习惯？”

“习惯，很好！”云衡连忙点头。

苍溟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，镜中清晰地映出北辰星殿偏殿内的景象——知砚如何靠近云衡，如何低声指点，云衡如何受宠若惊……

“咔嚓！”

水镜应声而碎，化作点点清光消散。